bettermanga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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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些年读博士的时候，在经济是最为艰苦的。但是相对于那些有家有口的同学来说，我却又还小康了，除了买书，几百块钱就够一个月花的了，而且一件衣服三五年穿下来，反正人长得丑，也没有爱美之心。然而，大家都是博士“生”，便隐隐然以“学者”自居了。正如长在河边的野草，大家争着往水边蹿，“文无第一”加上“文人相轻”，问题就来了。同专业的不同专业的，一旦凑在一起，由于生活的内容非常单一，所谈论者无非学问而已。就象西溪食堂里的饭菜一样，搅来搅去就那么几个品种，学问也好，思想也好，无非是修辞而已，主要是看谁把它说得有理有据，前后一致。但是，文才不比武功，可以上阵交锋来个你死我活血溅五步，胜负可以用定量的标准来衡量。于是，讨论就变成了争论，甚而至于有了个人意气在里面，有的还把观点上的分歧加入到了人身臧否里面去。也许，千古文人的通病，即使今天科技再发达，也没法深入到内心那最最阴暗的角落里去，更无从把它驱逐开来。
于是，这种暗灰色的背景就伴随着我们那漫长的三年或四年，博士生活，如同行走在春雨江南，总是不断地溅起泥水，等到上了岸，有了一点距离，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当了几年的学术农民。
于我而言，情况有点改观，那是基于一个偶然的对话，室友突然有一天问我：“为什么那些人在你的话语里都变成可圈可点的了。”我一下子没明白过来，他的解释是，许多他所讨厌的人，在我的叙述里却发现了其“光辉形象”，而他再一印证，却似乎真是那样。我想了想跟他说，也许，对于一个平常人来说，可以去追星，可以去欣赏伟人甚至社会上的大腕们的丰功伟绩，但是最难容忍的是身边的人比自己强。也许，只有学会了真心地去赞美身边的每一个人，才会在内心播种阳光，既润泽自心，亦惠及他人。也许，要学会欣赏是难的，但学会赞扬却是一门容易学会的技艺，身边的每个人总有强于我之处，那一点就应当是赞美的言辞驻足的地域，哪怕那只是一个小岛，也值得我们为那点点绿色而停留。我真诚地相信，只有赞美的音符，才会洗清杏花江南的春雨，还我们的学术生涯以一方朗朗的蓝天白云。
一位同学，同样也是我的长辈，一月之内，母、妻、子相继病一场，把他那微薄的工资耗之净尽。他连抽了半天的烟，看得出非常苦恼。生活的重担，已经把这个可以扛起自柏拉图至后现代思想重圧的汉子整蛊了。
后来，在“卧谈”时，我和他有过一段对话，因为他是研究基督教的，我跟他说，也许可以这样来思考，当一桩大灾难欲降临你身上的时候，当然它可能是致命的，你的三个家人却挺身而出，替你分担了这一切。我想，如果这种假设能成立的话，你应当是感谢而不是抱怨你的家人才对。他一会儿没做声，后来说了句话，上午骑自行车摔一跤，只擦破点皮，也许真象你说的一样。
其实，这种思维方式的转变，要一时之间做到不容易，但他也只用了半天时间。跟我说：我觉得你讲的很对，至少很管用。其实，生活嘛，就在自己的手里攥着，管用就可以了。生活象一团面饼啊，你把它放在苦恼的盘子里，怎么能捏出快乐来呢？
2007-5-2
